举手,作为课堂的一种肢体表达,常因性格、心理和识见的差异而形式各一。在实际生态中,常见有“坐式”和“立式”,其下又可分“直臂式”与“曲臂式”,而让人印象最深的,是立凳、翘臀、挥臂的“攀岩式”。
举手的本质,是一种可视的语言符号。老师在面对各种姿态的举手时,可以在男女、胖瘦、高矮、座位等方面平衡;也可以在水平、基础、表达能力上择优。若家长来校探访,也总愿意问一问:“我家孩子上课还举手吗?”
现今,这种传统的沟通方式正随着孩子的成长渐有弱化的趋向。小学阶段还为手伸麻了无人搭理而哭得稀里哗啦,初中时就觉得以前太傻了,升入高中,举手则近乎“绝迹”。其中的根本,不仅包括学生主体意识的觉醒——更自尊,更注重外在形象,以及勒庞所谓的“群体心理”——社交中极度“从众”,更核心的还在于教育及其背后的文化。
1871年,达尔文在《人类的由来》中坦承“语言”是人的一种本能倾向。人的社会属性让其一刻都离不开交流。Facebook(脸书)、Twitter(推特)的流行,也根源于此。但这一本能倾向,在过度强调师道尊严和应试为王的传统思维下,让“举手”异化为挑战权威、暴露“无知”和爱出风头的负面角色。庸泛、惰化、羞拙的文化染缸,以及功利、粗暴的学业判断,让孩子们自然会选择以更加“温和”的方式来隐匿本能,潜藏天性。
当然,学校的“举手”传统并不是完全在世俗里堙灭了。当身心发展在教育、社会和文化的持续渐染下,“举手”的心理动机往往被虚拟为更高难度的眼神、脸色或者是喃喃低语的暗示上,而教师又似乎对此缺少足够的敏感度,以至于“一言堂”的授课往往成了一场集体沉默式的反讽。毫不夸张地说,在高年级的课堂,“一个人的狂欢”与“一群人的孤单”,已达成精妙统一。
2016年10月,日本科学家大隅良典折桂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,成为本世纪以来第17位得奖的日本人。这让很多人开始反思中日教育之间的差距,就课堂来说,教育者们是否把握了孩子身心发展的“机会之窗”,并将“教育以儿童为中心”从墙上请下来,将自由、平等、独立从口号和报告中请出来,成了未来破局的钥匙。
这些看似很大的烧脑题,答案却在很小的细节中。比如说,举手。(文/邱磊)